新晋居民_5401925

[邱花]落地


​🆘上班上的我快要疯了!上的我真想变成大嘴巴驴,对每个人吐口水!

​正文:

  如果邱庆之与李饼不追一个逃犯的话,是没机会看见一枝花站在月亮里的身影的。

  李饼默默松口气,下意识去看邱庆之,对方还是冷静的样子,不过挑起的眼尾里带有些许怀念。

  一枝花原本是要去宫里,半道一个黑衣人飞上房顶,险些把他吓的失足滚下去,反射性抬脚踹,看着黑衣人头撞瓦片咕噜噜滚到李饼与邱庆之脚下。

  李饼张张嘴,十分想道声感谢,不过一枝花戴半扇面具,看不出神情,倒不好让人开口。

  一枝花先看了眼黑衣人,才去看李饼和邱庆之,接着扭头继续赶路。

  李饼再看邱庆之,看到对方眼神随飞去的衣角滑去。

  陈拾等人气喘吁吁追上来,嘴里叨叨二人跑的真快,差点没追上,又夸二人果然厉害,一下就把犯人抓住了。

  李饼拍拍邱庆之,翻犯人面朝天,惨不忍睹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,鼻青脸肿,大概鼻子撞断了,歪歪斜斜糊了满嘴血。

  默契的都不语,陈拾众人心想以往抓犯人没如此残暴,今天是怎么了?李饼心想好惨。

  邱庆之率先开口道:“抓捕归案。”

  李饼觉得自己好奇心不能太重,但实在想知道邱庆之现在什么心情,问道:“不去看看?”

  邱庆之绑好犯人扔给孙豹,“我回去喂猫了。”说完转身朝将军府去。

  李饼在后头喊:“你确定不去?说不定下次见就要好久,甚至见不到。”

  陈拾悄悄问李饼发生了什么,王七等人也十分好奇,贴在后面想听个一二三。

  李饼歪头靠近陈拾悄悄说:“犯人不是我和邱庆之抓住的,是正好碰上一枝花办事,给踢下来的。”

  王七嚯一声,阿里巴巴道:“邱将军枯木逢春啊。”

  邱庆之不敢苟同阿里巴巴的话,他还没走远,他们的悄悄话属实不太悄。

  邱庆之真回去喂猫了,喂完换衣裳骑着马在宫外晃荡,等的马都快睡着了。一枝花才从偏门出来,手里转着枝白玉兰,

  此时节白玉兰并未开,不过宫里哪怕是冬日的梅也能在夏日培植在花圃里,想必一枝花顺道去祸祸了宫里的花圃。

  邱庆之看一枝花慢悠悠出来,白玉兰一枝上开了四五朵。一枝花瞧见邱庆之,思索该不该去问声好。

  人虽是他救回来的,但相对的邱庆之如今也是如他一样的怪物,似乎是只体型硕大的浅灰瞳灰黑猫,当时只顾着把邱庆之的猫身子扔给陈拾,没心情多看。


  ​邱庆之御马慢慢踱步过去,跳下马道:“许久不见。”

  一枝花点头,“什么好久不见,刚不是才见过。”

  邱庆之补充道:“已有四年。”

  一枝花道:“哪里有四年,明明只有几个时辰。”

  李饼带着众人躲在暗处道:“看吧,我就说邱庆之肯定不是回去喂猫。”

  邱庆之还想多说两句,眼尖的瞥见几个鬼鬼祟祟躲在树上的,便咽下叙旧的话,问道:“去不去我府上坐坐?”

  一枝花把白玉兰插到马背上,朝来的方向去,“不去,大半夜的坐什么坐。”

  李饼说邱庆之空有人样,既不大大方方说明白,又不彻彻底底藏心思,不上不下。

  邱庆之啧声嫌弃李饼话多,说李饼浑身上下都是嘴。

  李饼道是谁把一枝玉兰花插水瓶子里,都枯了还不扔,天天看着。

  邱庆之沉默,白玉兰已经枯萎,唯有掉下来的一片花瓣被夹在书里,尚有些鲜活之意。

  一枝花曾说他救邱庆之不为别的,只是觉得邱庆之不该死,他们之间说朋友不像朋友,说仇人不像仇人,懒得纠结,干脆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

  李饼当时觉得一枝花顶多一时兴起,对邱庆之的做法不满而已,没想到说到做到,不等邱庆之醒来便跑的无影无踪。

  若不是凑巧,恐怕还真再也见不到。

  邱庆之靠着猫鼻子找到了一枝花的落脚处,找去发现应该是一枝花回来的暂憩之地,不像准备留下来的样子。

  邱庆之不是不知道宫里与一枝花互通信件,只是从来没碰上过,按宫里的情况来说,一枝花起码四年里回来过不下数十次,偏偏他们一直错过。

  每回邱庆之听到消息赶过去,苦等几晚才相信一枝花已经离开。

  一枝花推开门瞧见邱庆之明晃晃坐在他的破稻草席上,李饼靠在后头的破窗上,两人也不言语,互相放空着。

  邱庆之沉思,李饼咬指甲。

  “你们连破屋也抢?”一枝花既不理解又不可置信。

  李饼看邱庆之,邱庆之本欲说带一枝花寻个干净齐全的地方下榻,被一打岔,张开的嘴重新闭上。

  李饼看看一枝花,重新去看邱庆之,总不能希望他一个闲来无事瞎转达的人活跃气氛吧。

  得亏陈拾来的及时,疑惑地问:“恁咋不进去,邱将军专门来找恁嘞。咦,恁可不知道,邱将军一直想找着恁嘞。”

  一枝花微回头,歪脑袋问:“找我干什么?我可没杀人,要风生石来了?宫里头呢,想要你们可以自己去偷。”

  陈拾扎脑袋看里面,“饼爷!俺来了。”

  李饼要走,还是不放心地对一枝花道:“虽然你现在是宫里的客人,但是不要跑去偷东西。”

  一枝花倚靠在门框上,给李饼让出条缝儿,“真想骂你是条蠢猫,石头我给的,再去偷?蠢猫。”

  李饼白了眼邱庆之,一枝花现在不惹事,嘴欠。

  李饼和陈拾走远,邱庆之还是没开口,一枝花把玩手里的方巾,忍不住道:“你干嘛,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?”

  邱庆之吐出一口气,“我想同你聊聊。”


  ​“聊什么?聊杀人还是吃人?这两件事我熟。”一枝花抬眼舔着嘴角道。

  邱庆之无奈,起身整好衣袖,走到一枝花面前,“我带你找个能住的地方,先走吧。”

  一枝花不得不稍抬头看邱庆之,“哦。”

  一枝花本来就没想在神都久待,他与宫里那位用信鸽交流。他每月问宫里需要吃药吗,宫里说需要他才往回走。此次也是,需要他就回来了,准备办完事,在神都稍坐两日,继续游走四方,寻一寻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东西。

  没错,一枝花开始思考自己想要什么了。

  在外几年,性情渐的稳定起来,不似从前癫狂张扬,或许是更像个人。

  邱庆之安排人去收拾屋子,一枝花斜靠在邱庆之的书房门口看枯死的白玉兰,水瓶里水纯净,衬的枯败的白玉兰倒没了颓靡之气。

  邱庆之拍拍茶案,“坐。”

  一枝花便过去坐下,他在游走途中遇见过一个年迈的老者,说是修行的,问是修什么行,老者说问道行,说他找了一辈子道,快要死了才将将有眉目。老者邀他在茶摊品一壶只需一个铜板的茶,说他没见过红头发绿眼睛的人,到底还是见闻太少。

  一枝花说自己不是人,是野兽,不过侥幸留下人身子,心还是野兽心,爱喝血爱吃人。

  老者笑呵呵的道一枝花与他走了半月,也没吃他,可见野兽亦有人情。

  一枝花又与老者继续走了半月,突然某天老者停了下来,说自己走到头了,走不动了。


  ​一枝花问老者的道找着了没,老者摇头,笑呵呵说找不到便找不到吧,人总是要生老病死的,不必太过拘在世间的杂事红尘里头。

  一枝花说自己可以帮老者长生,老者说不用,他自去也。

  邱庆之并没有煮茶论道,简单问道:“准备要去什么地方吗?”

  一枝花回过神来,“没有,走哪儿算哪儿,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回来了,也可能就留在走着的地方了。”

  邱庆之问:“如何留下?”

  一枝花道:“不知道,先走着看。”

  邱庆之沉默地转扳指,许久才开口:“其实我想知道你在干什么,为何不回来。”

  一枝花忽然清明,“回来?我应该回去,回子墟,那里有我的开始。”

  邱庆之心中讶异,“你的开始?”

  一枝花喜道:“是啊,不管我是什么东西,我还是记挂我的从前,我得回去看看,看完我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。”

  邱庆之点头,“好,你且等我几日。”

  一枝花问:“等你做什么?”

  邱庆之道:“我也想看看你的从前。”

  子墟已经不是曾经的子墟,好在山水依旧。

  一枝花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子墟何处,走走停停,偶尔能记起曾经的子墟,像腐烂在春天里的种子,长又长不好,烂又烂不彻底。

  邱庆之一路话不多,大多都是掏钱袋找店加水,揪一枝花不要招惹路上的野猫野狗。

  在外流浪的猫狗爪子锋利,性情暴躁,戒备心很重,防不住就会咬一口抓一把。

  邱庆之觉得从前的一枝花也是野猫,总叫嚣吃了他或者杀了谁,因此邱庆之没少割肉献血,为了让一枝花不惦记自己的骨肉。

  乃至后来变成猫,邱庆之刚清醒的时候,极度渴望血液,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一枝花才变的兽性。

  一枝花看邱庆之眼睛都不眨地看自己,心想莫不是邱庆之成了猫,开始嗜血,想要喝他点血了?

  一枝花看自己手心,想给点就给点吧,自己不是小气的人。

  想着拿出刀子比划手心,邱庆之一把握住一枝花蠢蠢欲动的手问道:“做什么?”

  一枝花道:“我怕我不给你点血,你会等我睡着吃了我的肉。”

  邱庆之挑眉,“何以见得。”

  一枝花回忆邱庆之一路上盯自己,“要不然你干嘛总盯着我,我知道当兽会有些不同常人的癖好。”

  邱庆之失笑,抽走刀子放进刀鞘,“我只是在想你变化怎么会如此大,有些——心疼。”

  一枝花表情显而易见的疑惑,“你干嘛心疼,我和你不是朋友,也不是家人。”

  邱庆之后仰靠树,眼神巡视一枝花,从头发到眼睛到嘴唇到脖颈到手指,最后落回疑惑的眼睛,“不一定非得有关系才会心疼,例如陈拾会对路上的流浪猫同情心泛滥。一个人变化若是太大,说明他一定经历了很不一样的事情。”


  ​一枝花皱眉,“你把我当流浪猫?”

  邱庆之垂眸,“你就在流浪,但我当你是人。我不喜欢你流浪。”

  一枝花无法明白邱庆之说出来的话,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这次跟出来是想干什么?”

  邱庆之说:“我怕你孤单无依无靠,我怕你走在路上看见的是别人的三五成群。”

  一枝花想自己流浪的四年,居无定所,睡树睡破庙睡草窝,并不觉得孤单,与他一起暂时寻个休息之处的人多少是有些的。他们会聊些各自知道的见过的,会说什么有缘再见之类的客套话。

  “有什么怕的,一直以来我大都一个人,到处跑的时候能遇到别的人,他们既不想图什么也不想我图什么。”

  邱庆之眼中疼惜更多,“你不怕,我怕。我怕你有一天懂得人,会觉得天地间无实处落脚,眼前雾蒙蒙,身后空荡荡。”

  一枝花知道邱庆之在李家读的书多,总会有些让人不太懂的,“你说的我不是很明白,我知道有人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的道死在路上,不懂实处是什么。”

  邱庆之坐到一枝花身边,贴着一枝花的肩膀看向前方,“你看前面的路,我要是不说来,你就要自己一个人来,没有人和你说话。如果遇到山匪只能独自战斗,你要看前面,还要防后面。”

  一枝花看前面,自信道:“还有谁能伤到我?”

  邱庆之道:“假设碰到曾经的我呢?”

  一枝花泄气,“好吧,你说的有些道理,反正死不了。”


  ​邱庆之忽抓住一枝花的手腕,“我当你的实处,你落在我身上可以安心。”

  一枝花犹豫地把手放到邱庆之膝盖上,“这样?”

  邱庆之笑,“可以。”

  骄阳耀眼,一枝花拨开河里的浮枝接水,抬头看见自己的满头红发,莫名的一头栽进水里。在折射的光里看见母亲惊慌恐惧的半张模糊侧脸,从倒影里看见无助委屈可怜的自己。原来过去了这么久,久到都要忘了自己曾在河里沉下去,再也没浮起来过。

  一枝花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了,他在找母亲与自己,此时此刻,母亲喊他怪物时的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,明明已经过了几百年,自己也忘了几百年。

  一枝花像曾经一样,往深处沉,一只宽大的手掌冲进水里,一把攥住一枝花的手腕,猛地提起来。

  邱庆之皱眉焦急的脸落在眼里,一枝花看到水波荡漾开时,邱庆之的脸像水波一样摇晃,像沉进水里自己的脸一样,水波泛开,心也泛开。

  邱庆之抱住一枝花说:“你看,你刚才掉下去了。”

  一枝花道:“我到实处了吗?”

  邱庆之道:“大概到了。”

  返回神都的路上,碰到独自行走的剑客。

  一只花同邱庆之道他之前遇到过一个同样负剑独行的人,他们一起在雨天躲雨。

  他问剑客去哪里,剑客说神都,神都繁华,说不定能寻个定处。

  一枝花问定下干什么,那人说不干什么,就是想安定。

  安定,一枝花开始想安定,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定,便寻找想要的东西。一枝花想找到了,应该就能安定,人说过不知道想要什么就会心无归处。

  邱庆之暗暗道自己便是一枝花的安定处,而他自己的安定从未失去,他有家人。

  即使少年时才遇到李饼,有了父亲兄弟,但他的心落在实处很早,不至于活了几百年依旧迷茫不安,所以愿意为了非生父胜似生父的李稷、非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李饼付出,他的根在神都。

  一枝花的家乡是过去的子墟,根却是漂泊不定。

  邱庆之道:“你现在可以安定下来了。”

  一枝花说:“应该是。”

  李饼对邱庆之带回一枝花并不惊讶疑惑,招呼众人去李府聚一聚。

  一枝花舒展在案几边看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跑进跑出地拿东西,一会儿拿进来一盘肉,一会儿拿进来一壶酒,很是有事干。

  李饼躲开进进出出忙碌的众人,跳坐上案几,“邱庆之呢?”

  一枝花道:“我怎么知道,他让我先来,说自己要去处理些公务。”

  李饼歪头好奇道:“你不关心吗?”

  一枝花同样好奇,“关心?邱庆之好好的,没受伤没死的。”

  王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,“这可不行,你们是伴侣,理应粘在一起,见不到就想念,就像我们少卿和陈拾。”

  一枝花仰头看王七,“可是,邱庆之说他不会拘着我,叫我想去哪里玩儿就去。何况是他让我先过来找你们的。”

  王七忙摇手,“不是那个意思,就是怎么说呢,互相喜欢的人是时刻惦记的。比如邱将军现在一定很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,和我们相处好不好。”

  孙豹也跑过来说:“没错。”

  一枝花看一圈围过来的几人,“你们干嘛?我去找邱庆之就是了,干嘛说些不懂的话。”

  说曹操曹操到,邱庆之进来疑惑道:“你们围着李饼和一枝花干什么?”

  一枝花抢先道:“他们说些奇怪的话,说我和你是什么伴侣,互相喜欢什么的,不见面就要想念惦记什么的。”

  邱庆之点点头,“嗯,是这样。”

  一枝花问:“那你刚才不见我,有想知道我在干什么吗?想知道我和他们相处好不好吗?”

  邱庆之老实道:“想知道。”

  一枝花回道:“我在这里坐着,他们就过来说些奇怪的话,不过他们虽然不正常,但相处还是不错的。”

  王七忙道:“哎!过分了啊!我们好言好语,怎么叫不正常!”

  邱庆之抬手止住王七不停的叭叭,“嗯,那就好。”

  李饼和陈拾对眼,默契十足地表示两个有病的猫。

  邱庆之规规矩矩坐定,挨个敬酒道谢。

  酒过三巡,邱庆之微醉,一枝花从前喝酒喝多了,纵使现在与其他人喝的一样多,也清醒十分,看着没喝酒的李饼扶着醉的迷糊的陈拾喂醒酒汤。

  邱庆之稍稍碰碰一枝花道:“回府。”

  微风似携花香,邱庆之道:“下次去宫里给我带一枝白玉兰,先前的白玉兰败的只剩枝了。”

  一枝花跳上屋檐:“我现在就可以去摘,你回去等我。”

  邱庆之回府后,翻开书页,发现夹在书里的白玉兰花瓣的花汁印在了书上,正正好遮住“归人”二字,忍不住轻笑。

  不多久,一枝花便拿着一枝白玉兰进来,随手扔在书上。

  邱庆之好好地将白玉兰放进花瓶,拽着一枝花去外面洒种子。

  一枝花不懂邱庆之发什么病,但没反对,只心想邱庆之的酒量还是得好好练练。

  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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